COP30 回顧——貝倫是否已為 COP 敲響警鐘？

今年最吸睛的新聞，就是「全球逐步擺脫化石燃料的路線圖」再度被排除在最終協議之外。這次其實是歷年來推動最用力的一次，超過 80 個國家都支持轉型，並希望把路線圖寫進正式文件裡。但最後石油生產國家還是再度擋下——即便過程中已經為此吵得不可開交。

雖然在化石燃料上沒有突破，但這可能換來了另一次進展：將調適資金提升到 2035 年每年 1,200 億美元的承諾。雖然在時程（原目標是 2030 年）和規模ⁱ上都還不夠，但至少踏出了第一步。這次會議也在共同指標、將調適納入各國氣候策略、以及擴大公共調適資金等議題上有明確進展，是為「調適融資」鋪路的一場重要暖身。

COP 30 共收到 113 份國家自主貢獻（NDCs）ⁱⁱ，品質與可信度都有提升，涵蓋的經濟領域也更廣，包含中國在內的更多國家也提出長期策略。然而，目前（依 86 份 NDCs 推估）到 2035 ⁱⁱⁱ年的全球減排幅度大概只有 12%，離達成限制升溫 1.5°C 所需的 60% 減排 還差很遠。會前，IPCC 已預估依現行政策^iv，2100 年可能升溫 2.3–2.5°C。會中也能感受到一些國家試圖把科學「邊緣化」，希望延後下一份科學報告的發布時間，好讓第二次全球盤點不那麼「難看」。

今年首次把「貿易」拉進 COP 的核心討論，包括碳邊境稅、關鍵礦物、全球貿易與能源轉型的互動，以及高度依賴碳排經濟體的社會與經濟衝擊等議題。大家也再度強調公正且有秩序^v的轉型的重要性。2024 年全球能源轉型投資可能創下 2.4 兆美元新高，但主要仍集中在已開發國家與中國。

儘管今年在亞馬遜舉辦，外界對「自然議題」其實沒有太高期待。不過仍有一些積極訊號，包括透過「永續雨林基金」 (TFFF)生物多樣性、土地管理三大《里約公約》^vi下有更多合作。另外，有 17 國加入以海洋為主題的「藍色 NDC 挑戰」，並增加對紅樹林、泥炭地與鹽沼等生態系統的融資。不過，大會並沒有做出「正式承諾要停止砍伐森林」。主席國只是表示，將會啟動一份自願性的路線圖，目標是在 2030 年前終結全球砍伐森林。

食物與健康也是今年的重要議題之一，「農業與食物系統」^viii 更是六大主題之一。正面成果包括《貝倫零飢餓宣言》 ^ix、新的 RAIZ 計畫（協助恢復農地、推動淨零土地劣化）^x,以及針對畜牧業甲烷排放^xi  的相關行動。同時，大會也推出兩項新的倡議：其一是「貝倫健康行動計畫」，希望建立全球一致的氣候韌性醫療框架；其二則是「超級污染物行動加速器」，聚焦在減少空氣污染。

雖然 COP 30 的資金承諾不算突出，不過部分創新交易和計畫仍令人鼓舞。而科技的角色也被正式提升為支撐氣候行動的核心之一。討論內容已不再侷限於「減少碳足跡」，而是延伸到更全面、系統性的數位轉型。重要成果包括成立全新的 AI 氣候研究院、啟動綠色數位行動中心，以及推出全球第一個農業 AI 模型。

下屆由澳洲擔任主席、土耳其主辦——某種程度上，也是 COP 自身的縮影：疲於協調、各退一步。最終，各國的經濟利益還是會主導它們對氣候變遷的回應。正如作家 Damian Barr 所說：「我們不在同一艘船上，但我們在同一場暴風雨裡。」如果還是用同樣的方式討論同樣的議題，卻期待不同結果——當然不會成功。

儘管如此，我們認為 COP 依然有機會重新定位。未來的 COP 可能會變得更像一個協作平台，各國共享資訊、交流調適與韌性經驗。面對地球升溫很可能超過 1.5°C 的現實，這類創新的交流方式將會變得格外重要。

 

ⁱUNEP，2025 年調適落差報告｜聯合國環境規劃署，2025 年 10 月
ⁱⁱUNFCCC，《國家自主貢獻（NDCs）》｜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
ⁱⁱⁱ以 2019 年為基準年
^ivUNEP，《2025 年排放落差報告》（Emissions Gap Report 2025）｜聯合國環境規劃署
^vClimate Network，《貝倫行動機制：邁向全球公正轉型》（The Belem Action mechanism for a global Just Transition），2025 年 10 月
^viUNFCCC，《里約公約》｜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
^viiOcean Conservancy，《藍色 NDC 挑戰》｜海洋保育組織
^viiiFAO，《COP30：糧農組織將農糧系統帶到氣候行動的前線》，2025 年 11 月
^ixCOP30 巴西，《領袖簽署零飢餓，貧困及以人民為本的氣候行動宣言》，2025 年 11 月
^xCGIAR，《CGIAR 支持由巴西主導的新創加速器 RAIZ》，2025 年 11 月
^xiCOP30 巴西，《甲烷排放的轉折點：各國領袖在 COP30 採取行動拉下氣候緊急剎車》，2025 年 11 月